纸飞机:为什么开视频会议、发消息都不如直接打个电话？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许多人对社交隔离的状态感到束手无策，即使是许多需要面对面进行的工作，也在这艰难的时局下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一时之间，我们改变了曾经理所当然的线下交往方式，转而寻求线上交流的方法。我们再也不能在工作时和邻桌的同事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然后在愉快的周末晚上和朋友一起在酒吧小酌一杯。

　　不幸的是，我们不得不通过腾讯会议或是微信视频这些软件进行社交。虽然在疫情刚开始的时候，这类线上视频会议工具受到了许多人狂热的追捧，但是一段时间过后人们便开始厌烦，现在使用它们的人数已经回落到了疫情开始之前的水平。

　　我们应该改变这样的现状。很多时候，视频通话的交流是非常低效的。它的出现使人们本就孤独的生活雪上加霜。实际上，哪怕是在使用视频通话的时候关掉视频窗口，都能比面对面视频更有效地拉近通话双方的情感距离。因为真诚的声音能比面部表情传达更真挚的情感，同时口头交谈也能比任何书面交流更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但在疫情真正结束之前，我们或许该多和同事朋友打电话交流，而不是乏味地盯着电脑屏幕，在对话框里交接工作，痛苦地熬过一个又一个视频会议，面对摄像头强装开心。电话是个好东西，它大概是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但是我们谁都没能料到在经历了疫情的日子里，视频会议软件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毁掉我们的生活。

　　来自南卡罗来纳州克莱姆森大学工业组织心理学副教授马丽萨·夏福勒（Marissa Shuffler）博士表示，视频会议软件之所以会让你有心理压力是因为它迫使你同时盯着太多的人脸了，其中还包括你自己的表情。马丽萨博士这样解释：“人们在对话的时候通常不会关注所有人，注意力往往集中在说话的那个人身上，但当视频会议时，你不得不同时关注太多张脸，这些过载的信息、无法集中的注意力都会让你觉得心累。”但是当你在打电话时，则不断地需要转移焦点，关注屏幕上到底是谁在说话，又有谁家的小朋友在背后跑来跑去。同时也不需要纠结当你在和对方沟通时，到底是应该看向屏幕上的眼睛还是应该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

　　电话会议让你的视线不需要再集中。你可以看向任何让人放松的事物，窗外随风颤动的树、蜷成一团打瞌睡的狗狗、或是你的笔记。这些都能让你更集中于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而不用慌乱地寻找屏幕上是哪个窗口在说话。

　　也有些人会在视频会议的时候不自觉地被不断弹出的邮件和微信消息所吸引。但当她在打电话时，甚至是关掉摄像头进行视频会议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干扰，她可以自由地在家里踱步，这会有助于她将注意力从屏幕和其他干扰的信息转移到对话上来。当然，我们无法做到边打电话边烧饭或者打游戏，但是一些简单的重复任务，比如叠衣服、洗碗或在公园散步都将帮助你在对话进行时集中注意力。

　　研究表明，通话能使人们更好地获得信息和沟通情感，效果一点也不比视频电话和发消息要差。另有研究称，当人们的交流过程不被双方面部表情的变化所干扰时，将会变得更高效。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市场营销和心理学助理教授阿米特·库马尔（Amit Kumar）最近也进行了一项研究，探究文字交流和口头交流的差异以及不同的沟通方法对人们的影响。实验表明，当人们使用电话交流时，将会比使用邮件交流产生更强烈的情感纽带，这和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观察到的结果非常相似。但当人们使用视频交流时，双方并没有比电话和邮件沟通加深多少情感联系。

　　其他研究也得出了相似的结论。2017年，耶鲁大学的研究人员进行了一项实验。他们将实验参与者分为三组。其中第一组正常观看一群朋友在聊天的视频，第二组只听音频，第三组只有视频没有声音，结果是只听到了对话的声音的第二组参与者更能推断视频中人物的情感。在另一个实验中，一组参与者在明亮的房间里进行对话，另一组在昏暗的房间里对话，结果表明，在昏暗房间里的参与者能够更好地理解谈话伙伴的感受。

　　来自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哈斯商学院的助理教授朱丽安娜·施罗德（Juliana Schroeder）博士解释，这是因为声音中的一些线索能够让人们更好的了解沟通对象的心理状态。朱丽安娜博士主要研究声音对职场和政治交流的影响，她在2017年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当参与者阅读到与自己政治立场相左的观点时，会非常激烈地诋毁对方，而当他们听到与自己观点对立的人是如何解释自己的思想时，那些诋毁就会减少。但是当他们看到与自己政治立场相左观点出现在视频里时，参与者强烈的反对情绪并没有多少改变。

　　如果只是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已经足够两个人交流了，那么增加视频对话的功能就显得非常鸡肋，而且这项耶鲁大学的研究告诉我们，视频对话也许还会让沟通变得更加困难。一方面是因为人们能够通过声音传达足够丰富的信息，虽然有时候翻白眼可以表示不屑的意思，但其实我们只要通过说话也足够可以表达这点，视觉信息的传达则显得不那么重要。另一方面，人们的面部表情变化可能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丰富。我们可能总觉得自己是电影中的人物，一个眼神就是一出戏，但在现实中，表情能够传递的信息非常的模糊。所以，也许在沟通的过程中，面部表情的变化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重要。

　　声音能够传递的信息比人们此前认识到的还要多。人们说话的方式在学术上被称作“辅助语言学”，它不仅仅传达了说话者的精神状态，甚至可以传递某种肢体语言。然而疫情期间的视频会议让大家优先注意到了屏幕上的表情变化，从而忽视了一些重要的声音信息，干扰了对话中的信息传递。

　　如果视频通话是如此的让人疲惫，甚至在很多情况下还不如直接打电话，那这项技术是否就毫无意义呢？显然，也是有些例外存在的。当你需要配合PPT做一个主题演讲的时候，视频会议软件能让我们共享屏幕，在这个过程中大家也会忽略彼此的表情变化，专注于幻灯片上的内容。但是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交谈，那还不如打电话呢。